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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坚守者——记青年画者白培章系列新作
添加时间:2015-03-07    阅读次数:1433


/孙延宁


窗台上,是刚刚沏上的清茶,水很热,茶开始慢慢透出几缕清香,“高山流水”的琴声悠扬婉转,看着培章兄的水墨近作,我的思绪沉醉在悠远的深处……有茶有琴有画,如此这般惬意实在难得,再看窗外远处涌动着繁琐与浮躁的夜幕,当下这份静谧之美让我欣喜。


一、美之灵


当思绪随双目在画者的画作上游走时,我想起了宗白华先生在《美学散步》中的话:“所有一切的美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折射是无所谓美的。”“美是最高心灵的体现。”因而,有人说,美是一种和谐,也有人说,美是一种内在的愉悦感,还有人说,美是人类的自我鉴赏。但我想,宗先生想告诉我们的是:美永远是主观世界里特有的产物。美不在物本身,而在物给人的感觉。罗曼·罗兰说:“人类有一种爱美的本性。” 画者的作品恰恰让我找到了这种本性,让我看到了现代话语权下一名男性画者心中对于美的追求与阐释。既然有所追求,画者便一定有个人对美的独到见解。从白培章系列作品的变迁中,我仿佛看到了时代变迁下,他在时尚牵引的传统文化影响下对于美的不断进步的追求。从2004年的《青春年华》到2008年的《祈愿》再到2012年的《晚晴》系列、《都市风情》系列以及《浮沉》、和《悟》系列,他对于美的理解以清晰而有力的脉络展现在作品中。


那么,画者作品中追求和阐释的美究竟什么是呢?俄国文学批评与文学理论的奠基人别林斯基说“美都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艺术是形象思维”。无论是在画者的早期作品中还是在其近期系列作品中,作品所追求的美绝不是简单的颜色的拼凑,技法与笔法的堆叠,更不是单纯的审美感官的体验,而是用心灵的眼睛才能看到的思想艺术,是其形象思维对于美的外在阐释。唐代翰林学士朱景玄在其《唐朝名画录》中提到“画者,圣也。” 意指在中国文化中,画者的作用在于以美之画卷沟通天人。而传统水墨要求“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则是看重“ 逸气”, 追求“ 气韵生动” 。换句话说,中国传统绘画要求的是用饱蘸感情的笔墨,来抒写自己心灵的声音,在画中体现自己的精神与心灵。 这对于中国画者来说,是应继承并追求的一种境界。白培章的作品,恰恰完整地体现了他的这种追求。他以对生命与心灵之美的追求来抒写自己的心灵。2004年的他,朝气蓬勃,创作了《青春年华》,作品中追求的美是青春的懵懂,是奔放的热情,是充满生机的力量。2008年的他,退去青涩与懵懂,成熟之美走进他的心灵,汶川地震中那些无奈的悲伤、绝望的眼神和痛苦的哀嚎让画者在《祈愿》的创作中抓住了人性中最美的部分,这美是生命的敬畏,是爱的赞颂,是心灵中最纯美的善良。人生几何,走过而立之年走向不惑之处,结婚生子,《浮沉》中的画者,开始对于漫漫人生求索与探寻,这是画者对人生之美的又一追求。


罗丹曾经说过生活中从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对于欣赏者而言,审美的感官需要文化修养,只有借助修养才能了解美、发现美。对于画者而言,他首先需要是一个优秀的欣赏者,因为,只有具备欣赏的能力和品味才能发现美了解美;而后他又需是一个成功的阐释者,因为,只有具备优秀的表现力,才能将他发现的美用另一种美的形式展现出来;最后,他还需是一个跟随时代变化、不断奔走在思想与心灵深处的歌者,因为,只有与时俱进抓住人类思想与心灵之美,才能够引起共鸣,为欣赏与阐释搭起一座坚实的桥梁。米开朗基罗说:“艺术家用脑,而不是用手去画。”清代刘熙载提到“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美,绝不是抽象的东西,也绝不是孤立的东西,必须在深刻反映现实并鲜明表现画者的心灵、思想、感情即他的倾向性的时候,美才能产生,才能有力量。心灵美而后之作品美,我想,这正是白培章之人之作之追求所在。


轻轻啜饮一口清茶,看柔和的灯光打在羽白色的宣纸上自然地泛出一种纯净与温馨,当茶香从舌尖穿入心底的时候,思绪也从双目深入脑海……原来这般:这纯净与温馨之美本就是画者心灵的最佳阐释。


二、美之品


手捧清茶,忽然想到前几日看到一篇《茶与墨》的文章。笔者曾说:“国人向来有‘试墨品茗’之风俗。桌上笔墨纸砚,几下雪水煮茶,茶香怡人、墨笔生花,实乃人生一大韵事。”想来,在浮躁的现代都市生活中,能有机会在此试茶,赏墨,以墨香衬茶香,以艺境衬茶境,真可谓是一种生活雅趣,亦或谓是一种生活艺术。说到品茗赏墨,我想国人大多喜茶,然而,茶品、墨品、画品与人品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东坡杂记》中,苏东坡曾对茶与墨进行过这样的描述:“茶可于口,墨可于目。……上茶妙墨俱香,是其德同也;皆坚,是其操同也;譬如贤人君子,妍丑黔皙之不同,其德操蕴藏,实无以异。”意思是说,茶和墨都蕴藏着一种相同的哲理和道德内涵,本质是相通的,都谙于品鉴和审美,企望优雅和风致,融入感情与心智。因而,茶品,墨品、画品、人品皆为相通相惜。黄宾虹说:“笔墨常变,笔墨精神不变。”强调的就是笔墨神韵的精神。想到这里,让人不禁思考,拥有纯净与温馨之美的画者,其画品必然有其温馨纯美之特点。


说及画品,自然想到南齐谢赫的《画品》。谢赫说:“夫画品者,盖众画之优劣也。”虽画有六法,罕能尽该。而自古及今,各善一节。六法者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用现代话来理解,中国画以画品六法来品鉴,分别从造型、色彩、构图、笔墨、作品意境等方面品析画者及作品。


作为新时代成长起来的青年学院派画家,画者似乎并没有直接照单全收地接受中国传统绘画中关于画品的指导思想,而是作为思考者,在时代背景下,寻求真相。画者早期曾受到17世纪欧洲绘画艺术的影响,追求造型写实、视觉浑厚的“镜像”风格,甚至曾经尝试用水墨临摹古典主义代表人物鲁本斯的作品《苏珊娜·富尔曼》,但精神与理论的思考旅行必然带着沿途的“风景”回到出发的原点。08年以后,受现代大师印象派代表人物莫奈的《睡莲》、抽象表现主义代表人物波洛克作品中“宇宙意识”的影响,开始尝试将中国传统构图要求与西方现代绘画构图模式结合,慢慢形成了具有个人特点的构图理念。他一方面坚守传统艺术手法的最高境界,另一方面又跟随时代变化,从西方绘画艺术中汲取精华,寻求中西合璧的可能性,以美之灵,美之情,以技法之转变来体现对画面形式美与内容美的追求。


古诗有云:“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当我们随画者走入《山泉》中时,美的幻想也在画卷中漫延开来。树梢间盈盈碧绿,苍穹中袅袅白云,春日里一缕阳光射入深谷,绽放一片繁华。虚实间,让品者仿佛身临空谷,于树影斑驳中探寻幽径。远处山涧前跳跃一抹清泉,近处幽林秘境中缠绵一股流水,近远深浅之间,让人流连忘返。忽然间,云烟深处,佳人青丝如瀑,白肤胜雪,于溪边采一朵柔云轻纱披肩,于林下剪半片繁花织成锦帛。于是,浓淡干湿总相宜的墨色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映衬,让人不禁感叹,画家笔下,如此佳人,仿佛清风细雨、春水绵绵,美不可方物,诗意芬芳,让人浮想联翩。细细品来,《山泉》一作构图饱满,注重留白疏密,不施丹青而依然光彩照人,讲究空间位置,有限而无限,画面稳重而不生硬,给人一种张力的感觉,让人遐想。《山泉》中形象美、画面美、构图美、形式美、色彩美,可谓恰到好处。“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女人之美总是让人迷了双眸,魂牵梦绕。而画者,同时作为一位思考者,探寻的绝不仅仅是短暂的的视觉盛宴。法国新古典主义的代表安格尔在他的《安格尔论艺术》中写道:“世界上不存在着第二种艺术,只有一种艺术,其基础是:永恒的美和自然。”永恒的美是自然之美,是人类情感之美,是人类艺术进步之美。因此,作品《浮沉》与《悟》中所体现的便是画者手中、笔下、眼前、心底对于人类情感美的追求。


“人生、沉思、力量”这是我对《浮沉》与《悟》系列作品的第一印象。抽象与扭曲的人物身体下隐藏着的是画者的思考,灵活而有力的线条在宣纸上如起舞一般跳跃,仿佛画者强烈地想要表达某种思绪,墨色浓重而不乏层次感,浓淡干湿的变化使画面表现丰富而不呆板。在一个有限的画面中,画者以抽象的背景营造出虚幻的空间让欣赏者的思维像画面外无限地延伸。男人宽厚的胸膛,女人流线的身姿,人物沉思的双眸,时而悲恸时而喜悦;点线面的有机组合相映成趣,让人于品赏思考中感受画中人物的灵动,体会画中人物与画者的个人情感与深邃思想。清代王原祁有言:“神与心会,心与气合,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绝无求工求意之意,而工处奇处蜚然与笔墨之外。”画者定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品杯中茗茶,嗅画中古墨,仔细想来,如果单纯以中国传统绘画的优劣品评模式来鉴赏画者的作品,或许会发现作品中多少缺失一些古意,缺少一些文人雅趣,但对于艺术的表达形式,《画品》有语“虽画有六法,罕能尽该。”更有“笔墨当随时代” 之说,也就难免“顾此失彼”了。故而,我们暂且理解为: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一位优秀的画者,定要秉承传统理念,吸收现代元素,“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不断地积累与创新,才能将温馨纯美之心灵融合于画中,将温馨纯美之心意跃然纸上、体现于画品中。“古墨轻磨满几香,茗茶新浴灿生光。” 就让我们慢慢体味茶之味、墨之香、品之高、境之远。


三、美之人


东坡有言“从来佳茗似佳人”。 品杯中香茗,赏纸上丹青:《晚晴》与《鹊华春色》中,远山彩云朵朵,近处一片盎然生机,一棵满树花香的白玉兰,花叶舒展而饱满,花瓣展向四方。俯身画前,仿佛能嗅到沁人心脾的阵阵清香。树下佳人或含羞带笑、纯真优雅,给人以恬静与向往;或纯真无邪、姿态美丽,彰显人物的灵透自然;又如邻家小女如此这般亲切自然、纯真恬静,一袭洁白的长裙落地,亭亭玉立、款款大方,给人以美得享受。周围朵朵荷花,清纯素雅,幽香远溢,端庄、正直、超凡脱俗、蕴意着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有如君子之风。画中之意境幽远令品赏者沉醉。正所谓“心中有物,笔下生花”,“文如其人,画亦有然。” 笔下能展现如此优美之形态、之意境,画者必然君子也。


中国民族传统文化中讲究 “计白当黑”、“知白守黑”,黑白相互赋予了对方无限的外延和内涵,形成了中国画独特的艺术魅力。而画者似乎注定要与这种艺术魅力结缘。白,“书绘之事”;“培,土田山川也”培育、培养之意;章“画缋之事,赤与白谓之章。” 细细斟酌,冥冥中,画者早已与画结缘。画者自幼年喜画、习画,自习画之日起便展现其绘画天赋;少年时勤奋好学,刮摩淬励,继而入师范院校拜师名门,开始国画专业的系统学习,后从事高校艺术专业教学工作近十年。“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为师,画者“仰止弥高,钻之弥坚”,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为友,画者,谈文论诗,品茶点墨,与朋友畅谈人生。为徒,画者不驰于空想,不鹜于虚声,惟以求真的态度作踏实的工夫。谦谦君子也,温润如玉。


古人云“人品不高,用墨无法”,然而, 以现代辩证思维思考,人品未必完全决定画品。但可染先生也忠告我们:“持正者胜,容邪者殆;天下学问,唯知谦虚,走正路而强毅力者得之,机巧人不可得也。” 揣摩此句,我相信,画者从苦学入手、修人格、强毅力、修品行必然能够在艺术的道路上坚实而有力地走下去。